錯別十八 再見二十

故事是從那次換座位開始的，本來之前一年中，我在這所二流高中的生活波瀾不驚，有時簡直乏味，不過整天小說相伴，倒也快哉。

大二下學(xué)期開學(xué)那個晚修，提前一刻來到教室，陪伴我的還有剛從校門口舊書店淘來的兩本發(fā)黃的小說。剛到座位旁，同桌兩眼放光，直盯著我下半身就要撲來，我無奈，將小說扔其一本，后便不再理我，埋頭欣賞去了。

此時教室吵鬧非常，大家都在向彼此交流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和假期所見的奇聞八卦，對于難容大眾的我始終提不起那份雅興，自顧坐下，翻開小說開始品讀起來。

當(dāng)我小說看到第五章，男主慘遭滅門時，教室剎那安靜，驚得我半口氣卡在喉嚨里沒咽下去。抬頭掃向教室門口的同時，速把小說塞進(jìn)課桌。班主任駕到了！前排陸曉悄悄回過頭道：“小道消息，今晚換座位！”同桌噓噓道：“關(guān)爺屁事?。?rdquo;我點頭贊同。陸曉回過頭看眼班主任，見沒注意這里，又回頭道：“劉曉然要換來跟我坐，據(jù)說是為了幫助咱三學(xué)習(xí)來著！”同桌揚起眉毛道：“這你也知道？！”我也報以詢問的眼神。

班主任咳嗽一聲將陸曉驚了回去，頓了頓冷哼一聲道：“劉曉然換去和陸曉坐，下課就換，大家自習(xí)吧。”說完揚長而去，教室又回歸吵鬧。

陸曉回頭道：“其實是我建議的，我向老班保證我們'三要發(fā)奮學(xué)習(xí)了！”我和同桌都專注于面前的小說，無人理會，自討沒趣的他不再做聲。

當(dāng)我小說看到男主偶遇高人時，我聽到劉曉然的聲音，忙把頭從小說中抽出來，原來下課了。劉曉然正抱著書站在我們面前，見我們抬起頭來，笑道：“以后就是鄰居了，還請多多關(guān)照！”我看著她不作反應(yīng)，直到同桌拍了我一下，我才尷尬的笑笑，卻看到陸曉已經(jīng)在幫她整理書桌了。她把書放下，瞟了我一眼，嘀咕道：“真溫柔，像個女生。”聲音雖小，我卻聽得清楚，無奈不好發(fā)作，便不再理會她等，低頭繼續(xù)看小說！之前，一年半，幾乎沒跟她說過話！而我們的交集從這次換座位，開始了！

第二天被同桌的尖叫聲嚇醒過來，一看表，早讀又遲到，速百米九秒五的速度奔到食堂，提一籠小包子又火速趕往教室。好在沒老師，又躲過一劫，貓到座位坐下，開始享受每天必不可少的小籠包。剛拿起一個塞進(jìn)嘴里，劉曉然回過頭來，滿臉帶笑沖我叫到：“姐姐！！”

我一嘴包子差點噴出，強忍咽下，激烈咳嗽起來。同桌哈哈道：“劉大小姐，雖我同桌眉清目秀，溫文爾雅，但也不至于不辨男女吧！”她不理會同桌，忙抬起自己的水杯遞給我，好像是命令道：“以后就這么叫你！！”我擺擺手，拿起同桌的水杯和口水，拍了一下胸脯，看著她道：“為什么？”她雙手轉(zhuǎn)動著自己的水杯笑道：“因為你很溫柔，像個女生，長得也像！！”同桌點點頭，我瞪了他一眼，拿起一個小包子遞給她，說道：“那是你不了解我！”她擺擺手，收起笑容，一臉嚴(yán)肅道：“我了解！”

這個學(xué)期結(jié)束的時候，同桌對我說：“我開始佩服劉曉然了，沒想到這小妮子還真的提高了咱三的成績，另外，更重要的一點，她竟然和你這課頑固不化的木魚打成一片??！”

暑假各回各家，假期每天陪伴我的，仍是一大堆破舊發(fā)黃的小說。那日，半月未用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不明何故的我到處搜尋聲音來源，良久才在小說堆中拿出震個不停的手機，一看屏幕，劉曉然打來的，慌忙接起：

“喂！”

“我天天等你電話，姐姐，放假那天就告訴你記得打電話給我，非要我打過來，真是的！這么長時間了，你就一點也不……想要……打給我嗎？”

“呃，你看，最近都有比較忙！我……”

“好吧！原諒你了，你幫我弄個扣扣號！”

“做甚？”

“那樣我就可以和你天天說話了！”

“好吧！要什么網(wǎng)名？”

“你幫我想，你想的我都喜歡！”

“這個…………”

她已經(jīng)掛了電話！

這個暑假的第二個月，我竟奇跡般地突然看不進(jìn)去小說了，時時刻刻竟會想起劉曉然來，常忍不住回憶起這半年跟她相處的點滴：每天手機被她沒收，小說被她藏起，每天監(jiān)督我們的學(xué)習(xí)…………每每想起這些，就忍不住臉部發(fā)燙。

打電話向同桌說了癥狀，他沉默良久，嘆口氣道：“開學(xué)就好了！”

高三第一個學(xué)期終于開學(xué)，正如同桌所說，一切不適又消失不見，生活回歸正途。只是和劉曉然來之前，有了本質(zhì)區(qū)別！

幾個星期后的一個晚修前，劉曉然將一顆又大又紅的蘋果捧到我面前，滿臉委屈，可憐巴巴道：“姐，你老看在我這么可愛的份上，就吃一個吧！誰讓你不吃藥來著，都病了這么長時間了，蘋果可以治感冒，你要相信我，醫(yī)生可不會騙我呢！”

我拍了下她腦袋，捏著她的臉警告到：“灑家堂堂七尺男兒，以后不準(zhǔn)再叫我那什么，讓別人誤會不好，還有，你是存心的還是怎么著，明知道我最討厭吃蘋果了！拜托，大小姐，我已經(jīng)好了！”說完我埋下頭拿起桌上的小說接著看，我還惦記著小說里接下來的情節(jié)，剛才看得正精彩，就被前面劉曉然轉(zhuǎn)過來把書按下去，舉起一顆蘋果。

剛看一行，書又被按下去，突覺不爽起來，正欲發(fā)作，一顆蘋果砸在被剛按下去的書上，仔細(xì)一看，就是剛才那顆。盯著蘋果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劉曉然你也太過分了吧！抬頭正欲破口開罵，卻愣住了。不是劉曉然，是她的同桌，我的兄弟陸曉，正憤憤的看著我，我不明所以，突然愣住！

良久，陸曉嘴角突然抽動起來，帶動臉也變得有些扭曲，突然朝我吼到：“你他媽夠了啊，曉然為了挑醫(yī)生說那種又大又紅的蘋果，昨天跑了7家超市，人家為了你的付出'，你就那么不屑一顧！？”

誰知劉曉然聽罷這話竟沖陸曉吼道：“你是不是太多管閑事了，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說完就趴在桌子上了，陸曉表情復(fù)雜的看了我一眼也轉(zhuǎn)回去看起書來，我呆呆看著眼前的蘋果，直到同桌拍了我一下，上課了！

下課后，正考慮著如何向她道歉，她回過頭來看著我，眼圈微紅，明顯哭過。在我桌上放下一紙條后又回過頭去，我拿起紙條打開：

姐姐，讓我當(dāng)你的心理醫(yī)生好嗎？在你不開心的時候，在你煩惱的時候，我一定會讓你開心起來，讓你幸福，讓你每天都更加美好，請讓我關(guān)心你！

短短兩行字，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覺得鼻子發(fā)酸！

時間飛逝，高三第一個學(xué)期又結(jié)束了，這個寒假，那種感覺又來了，同桌道：“也許你可以表白了！”我掛斷電話，愣在原地，我喜歡上她了？！

這個寒假，何其緩慢，終于熬到開學(xué)。

再次見到劉曉然，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同桌拍拍我肩膀，嘆口氣，便自顧看小說去了，意在他也幫不上什么忙，我自生自滅吧！

開學(xué)一個星期后的一天的那個早讀，我還在思考該如何定位我和劉曉然的關(guān)系。陸曉回過頭來，將手遮到嘴邊，小聲道：“哥們告訴你的秘密！”同桌抬頭冷哼一聲道：“你老那天沒有秘密！”他不理會同桌，盯著我接著說道：“其實我一直喜歡劉曉然！”“納尼?。?rdquo;，我和同桌驚呼到，我看著劉曉然空空的座位，頓時陷入恍惚，陸曉后面說的什么，再沒聽清楚！

直到劉曉然拍了我一下，我才回過神來，她沖我伸出手，我把手機放到她手上。

她沖我滿意的笑笑，拿出一份天津灌湯包放在我面前，同桌立馬湊過來拿走一個，我拿起一個送進(jìn)嘴里，含糊道：“怎么遲到？”她無所謂道：“今天排隊的人好多呢！我可不能讓你餓著。”想起剛才陸曉的話，我嘆口氣。劉曉然雙手合十道：“好了嘛，我以后去早一點買。”我一愣，隨即說：“不是因為這個！”

下課后，陸曉將我拖到廁所，遞給我一根煙，自己點上一根，我點上煙深吸一口問道：“你剛說的，你喜歡劉曉然，不是開玩笑吧！”他看了我一眼，神秘道：“你說呢？”隨即正色道：“從大一就開始了，把她換來跟我坐，其實也是有些私心的，我要你幫我。”我又陷入恍惚，支吾道：“其實……”

“我知道你也喜歡她！”他拍著我肩膀道。“給我一個星期，追不到就是你的，不過，你得幫我！”不等我回答，他快速離開了。

我回到教室，同桌湊過來耳語道：“這貨表白了，你打算怎樣？”我搖搖頭，不知如何回答他。從桌子拿出小說，打算轉(zhuǎn)移注意力，卻被劉曉然一把抽走，看著我命令道：“好好學(xué)習(xí)！”我抬頭卻看到陸曉看著我，看得我心里發(fā)虛。想起他說的：“你得幫我！”我嘆口氣，假裝生氣道：“別管我行不行？！”劉曉然一臉不可思議，默默回過頭去，陸曉沖我豎起大拇指，我沖她苦笑到，同桌拍拍我，一臉莫名其妙。

下課后，劉曉然把我叫到教室外走廊拐角處，呆呆看著我，良久，才道：“陸曉跟我表白了，剛才，我該怎么回絕他？”

我喉嚨里像塞滿沙子，掙扎著半天才吐出幾個字：“好事??！他很喜歡你的，你跟他在一起，應(yīng)該，會開心的！”

我看到她表情逐漸暗淡下去，低著頭，雙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互相柔挫折，問到：“姐姐你真的這樣想嗎？”說完抬頭滿懷期待的看著我。

我躲過她的眼神，違心道：“你跟她在一起吧！至少，大家都這么希望。”

她再次低下頭，小聲道：“我明白了！”

我轉(zhuǎn)身離開，感覺鼻子發(fā)酸。

就這樣，他們在一起了！

周末，陸曉將我拉到校外的小餐館，說是為了答謝我的成全。我們喝到很晚，幾乎喝得不省人事，回到寢室，狂吐不止，同桌邊給我遞水邊嘆道：“你這又是何必？！”

就這樣，他們在一起了！

周末，陸曉將我拉到校外的小餐館，說是為了答謝我的成全。我們喝到很晚，幾乎喝得不省人事，回到寢室，狂吐不止，同桌邊給我遞水邊嘆道：“你這又是何必？！”

時光依舊，日子如常，只是每天再面對劉曉然，心里多了幾分哀嘆。

而我和劉曉然的關(guān)系越變愈淡，到最后幾乎陌生，我又回歸小說生活，直到畢業(yè)我和同桌雙雙落榜。同桌選擇復(fù)讀，我卻上了一所外省專科學(xué)校。

大一上學(xué)期那個寒假，我趕到高中母?？赐?，出來時竟在校門口遇到了劉曉然。突然重逢，兩人都顯得尷尬非常，相互沉默。良久，她終于開口道：“你，最近好嗎？”

“呃，好，好！”我不自然的撓撓頭，“你，你呢？”

“我很好！”她爽朗的笑到。

“他呢？”我環(huán)顧四周，不見陸曉。

“他？誰?。?rdquo;她仰起頭看著我問道。

“陸曉，你們相處還好吧！”我小聲道。

“分了，畢業(yè)就分開了！”他說的很自然，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為……什么？”我含糊道。

她突然表情嚴(yán)肅看著我，一把抱住我哭了起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僵住，動彈不得。

她松開我，任由眼淚留下，拉起我的手緊緊握住，看著我柔聲道：“姐，你真的不明白嗎？”我看著她，心里五味雜陳，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點頭。她挽住我胳膊，咧嘴笑道：“我再也不會讓你跑了?。?rdquo;

夕陽西下，將這個世界照得如此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