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我家還在農(nóng)村。我們住的地方川道不寬,兩面被山夾著,一條小河從川的上游流下來,河的兩岸是一些平地和一些坡地,山的下邊是草,山的上邊是樹,整個山川被包裹起來,肌膚一點兒露不出來。
一到了秋天,我們這兒真是美極了。
小河淙淙地流著,水清清的。水里的石頭、砂子、水草的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偶爾還有一兩條小魚在游動。水花兒從石頭上鼓起來又陷下去,泛著白,透著亮,砸個坑,流下去。小河仿佛一條彎彎的綢帶,被這面的山扯過來,又被那面的山拽過去。
河的兩岸是麥田,割下來的麥子捆成捆,一溜一溜地擺滿了整塊地,好似地里生出來的一個一個的金圪垯。還有成垛子碼起來的,十垛子八垛子碼成一排,一塊地,碼起了十幾排、幾十排,遠遠望去,似黑土地里孵出來的一群一群的金雞。更好看的是那還沒有割的麥子,一片一片的,金黃金黃的。微風從它上面吹過,整片麥子起伏著,前面曳著后面,后面趕著前面,齊刷刷的,沒有跑快了沖到前面去的,也沒有趕得慢落在后邊的,好似一個指揮有序的大型廣場操。
山上的草也由一片綠變成了雜樣的:黃的,紫的,褐的,紅的。有的葉片由青而黃,有的葉片是由綠而紫,有的莛是綠的,上面的穗子黃了;有的莖是紫的,上面一撮種子卻紅了。有的從莖到葉,從葉到果實干脆都變成了紅褐色或褐色。遠遠望去山坡上多種顏色相間著,穿插著,像是一個持重的女人穿了一件色彩斑斕卻不很艷麗的衣裳。
東面山上的楊樹、樺樹、落葉松樹爭著趕著變著樣。落葉松樹趕緊把幾束松針往黃里染。楊樹也不示弱,跟著把葉子往淺色變。樺樹沒那么急,可又不想被落下,也在悄悄的調(diào)好了色彩,準備最后用人們的贊賞勝出。
西面的山上,冬青、柞樹也在競著誰好看:冬青把綠葉變成了青紫色,柞樹也趕忙把葉片往紅里變。他們各自暗暗地使足了勁:我要紫的鮮,我要紅的艷。
兩面山坡上的樹你賽著我,我比著你。還是西面山上的柞樹出了主意:冬青妹妹,咱倆比不如我們合起來與東山上的同胞比,我們攢足了勁兒和他們挑戰(zhàn)……
秋天的田野,一派豐收的景象,金燦燦的;秋天的田野,一幅壯麗的景色,紛呈多姿的;秋天的田野,種子已孕育成熟,對未來充滿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