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立于懸崖峭壁上的青松自有它挺拔剛毅之美,而萌生于磚縫墻角中的小草亦展現(xiàn)了它盎然無華之美;怒放于蒼茫天際的煙火自有它絢麗奪目之美,而搖曳在漆黑夜幕里的燭光亦閃耀著它沉靜質(zhì)樸之美。我仰慕青松的倔強,驚艷煙火的璀璨,但我更贊嘆小草的平凡、燭光的恬淡。
一個夏日的午后,微風(fēng)輕拂,樹影婆娑,綠葉被陽光鍍成了淡淡的金色,在湛藍(lán)碧空的映襯下,讓人感到幾許溫馨與愜意。我們一家三口盛裝出發(fā),準(zhǔn)備去參加父親五年一度的同學(xué)聚會。
父親將車緩緩啟動,行至道口,卻突然停住了。我不由得一愣,探頭一看,只見一位衣衫襤褸的拾荒老人正弓著身子,很是投入地在路口的垃圾箱中翻找著。他穿著一件已洗得褪色且骯臟無比的藍(lán)色布衣,同樣骯臟且異常肥大的綠色褲子使得他的下身顯得十分臃腫。粘裹著污垢的凌亂白發(fā)遮住了他那難辨膚色的滄桑面孔,“蘆柴棒”似的干瘦手臂如煙熏般黝黑,污濁的汗水布滿了他裸露出的每一寸肌膚。
我吃驚地望著父親,不明就里。父親轉(zhuǎn)身,輕聲說道:“這位老人從很久以前就常到這里來撿垃圾,算是‘熟人’了。要是碰巧遇到他擋住路口了,如果不著急,我總會等他‘忙活’完離開了再過。況且,如果突然鳴笛,會嚇著他的。”
噢——原來如此。
我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目光隨即又轉(zhuǎn)向那位老人:他疲憊的身軀與碩大的垃圾袋相比顯得那么瘦小,他佝僂著的脊背在歲月的摧殘下或許再也無法挺直,然而他絕對有資格得到憐憫,有權(quán)利得到尊重!
斜暉映天,更著幾度燦爛。在老人轉(zhuǎn)身的瞬間,我分明看見他那刻滿皺紋的臉龐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蹣跚地拖著滿載“戰(zhàn)利品”的破麻袋緩緩離去。待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我們的視野后,我和父親相視而笑。
幾十人的聚會,只有我們一家遲到,面對老友們的責(zé)怪,父親只能笑著認(rèn)罰。然而從這一件小事上,我感受到了平凡中的美麗。
美不應(yīng)該只是那些偉大的、壯觀的、炫目的、轟轟烈烈的代名詞,美更多的來源于簡單隨性的自然中,蘊藏在日常生活的角落里,彰顯在平凡無奇的人身上。只要我們用心去感知,就會發(fā)現(xiàn)在我們度過的平凡的每一天里,隨時隨地都有美麗的故事發(fā)生。
2014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