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當我們讀到海子的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之時,我們甚至很難與一個最終臥軌自殺的人聯(lián)系起來。在我們這些樂觀的人想來,海子的死顯然是一種消極式的逃避,甚至我們可以將之定為“懦夫”。
我并不肯定海子的做法,但如果我們能真正讀懂他的內(nèi)心世界,也許我們發(fā)現(xiàn)他還是情有可原的。
海子是一個詩人,一個當代詩人,一個活于80代旺盛青春的詩人。他也想過做一個幸福的人。然而他的身份與性格決定這只能是幻想,連夢想和理想都稱不上。
魯迅曾經(jīng)說過,詩人是痛苦的。詩人的痛苦顯然來自于心靈層面。詩人是一個時代中最清醒也是最迷惘的一群人。說他們清醒,是他們比之我們常人,也即庸人更為敏銳的觸角去探察在我們身邊極易被我們忽視的生活細節(jié)與生活真實,但往往便是生活殘酷的真相。生活是美好的,這只是片面之辭,不可否認的是,其中夾雜罪惡、欺騙、卑賤等等我們都冠以之丑惡的東西。但確實這些是我們生活的現(xiàn)實。詩人是生活在理想天堂與現(xiàn)實地獄的矛盾體。詩人寫詩的終極目標引起大眾心靈共鳴,是為了大眾靈魂的救贖,使之棄惡揚善,從而達到至臻至善的境界。但完美是不存在的,有時候甚至連美都顯得那么渺小。現(xiàn)實欲望的洪流裹挾的是太多的利益與追求,作為詩人,其目的肯定不是為了追求功名,因為恰恰純正的當代詩人是遠離我們庸俗之人所孜孜以求的東西。
于是我們看到在幻想中追求幸福的海子在現(xiàn)實中是那么的無奈無助。當生活的貧困日益圍迫他,當愛情的煙火熄滅之后,當周圍之人冷眼旁觀白眼以相待之之時,我們清楚地感受到來自他內(nèi)心深處的那么寂寞與孤獨。詩人不怕孤獨,但卻不能長久地忍受孤獨,精神的完美與現(xiàn)實的掙扎注定將類似于海子這樣的詩人推進人生的兩種境地:一種隨庸人們逐流,向現(xiàn)實妥協(xié),繼而為自己的人生開創(chuàng)出另一片天地,換種說法,不做詩人或做不純正的詩人;一種是繼續(xù)孤守精神的陣地,在人生的絕望中痛苦地如顧城們死去,這樣他們還是詩人。(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海子選擇了后者,于是“所有的明天”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便是對“今日”的絕望,所有“祝愿”就是對現(xiàn)實的嘲諷與無奈。而他給我們留下一具孤獨的背影,獨自面對大海,面向“春暖花開的精神樂園”,追求幸福。
對于海子自己來說,他用死亡去尋找“做一個幸福的人”的路徑。有些異類,而且無法被我們這些常人所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