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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

香蕉

每當(dāng)大伯來我家的時候,總是喜歡帶著那么一兩串香蕉,顯眼的金黃掩蓋不住那摘菜似得干凈,大概是有一年,我的父親提到我喜歡吃香蕉吧。

大伯很少來我家,雖說是父親的親哥哥,但也總是每逢清明、臘月、和正月才來串門,順便去爺爺?shù)膲烆^燒些紙錢。

爺爺死得早,聽奶奶講起我爺爺年輕時是國軍的干事,具體是不是國民黨我已無從考證。

自從解放戰(zhàn)爭后,我爺爺挨了批斗,做了牢。我的奶奶就撐起了這個家,每天都辛苦的種地干活縫補(bǔ)衣物,但有時也會去看望我的爺爺。大伯沒上幾年學(xué),就跟著下了地,也撐起了一片天地。姑姑比大伯小,也不比大伯少干活,這樣一晃就是大概二十年。

俄國佬撤了經(jīng)濟(jì)支柱,男女老少都挨了餓,這可苦了我的親人們,榆樹皮,野菜,谷糠,是每天生活的必須,在那個時候,也許就是水源最充足的了,多喝些水,準(zhǔn)備一個勒肚子的布帶,也就不那餓得難耐了,還好,除了我的另一個夭折的伯父之外,都活了下來。過分的受苦,使得甚至生活改善的父親都要一切節(jié)約,現(xiàn)在的好日子,恐怕沒有幾個人,再想起那個風(fēng)花雪月就著涼水吃著榆樹面餅而大便難解的日子。

“香蕉可是個好東西,既甜,又沒有肥肉膩”

這是大伯看到我沒吃完就扔在一邊的香蕉皮,我也會說:“肥肉解饞,不是你們老一輩人經(jīng)常說的嗎?”

看著咬文嚼字故作聰明的我,又看了看招待他的飯菜,不禁又會心一笑,大伯每次笑,都讓那不經(jīng)常修剪的長胡子,險些掉進(jìn)嘴里,使我每次都心一揪,但至少,大伯笑了,我見大伯很少笑,也不怎么說話,對大嬸,對海哥都是一樣,特例的是,一到我家,或者是來了什么外人,笑容就是收斂也不行。

奶奶現(xiàn)在雖然也已離去,但不改的,是兄弟哥幾個的那份情誼,大伯也依舊每年都來上墳燒紙錢,不解的是,大伯總是一副很忙的樣子,幾乎從沒在我家過過白天,通常是晚上來,剛好是一大早去燒紙錢,吃完飯,就坐著早班車回了家。

那些年,我海哥是上大學(xué)的,近幾年是在學(xué)金融。

一年又一年,吃著大伯的香蕉長成了大孩子,我以不是那個稚嫩的孩童,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去認(rèn)知,去思考問題,我注意到了大伯的老去,我的父親也是多添了幾絲皺紋?;夭蝗チ?,有時,我真的也好想像大伯和姑姑那樣的年代里生活,而我,現(xiàn)在也已十七歲,終歸是一無所獲,多的,只是幾本沒有翻完的書。

大伯不知是什么時候落下的病根,一直有著氣管發(fā)炎的病變,多半是遺傳,我的父親也有時是會咳嗽幾聲,而我也有咽炎,每年的年關(guān)季,都是需打吊瓶的,有時我真恨,我們家族,怎么就這么多病包?

記得我的大伯用過這樣一個偏方,核桃仁泡著熱蜂蜜,加上點(diǎn)松花粉,也許好用吧,些許減少了喉嚨,只是,現(xiàn)在又有些犯了。

每天天不亮就會推著小車去早市,白天倒是沒什么事情,閑不住的大伯會看看新聞報紙和一些關(guān)于一些報告的文學(xué)書籍。晚上吃過飯,又會去夜市賣襪子手巾之類的。

一天天,似乎就過去了。

我也在不斷長大。

不變的,只有那每年都會吃到的“香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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