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上次去過迷情聊齋夜,我驚嚇過度,居然生病了。
——真的那么邪門?那么玄?
這一病就延續(xù)了7天,弄得我苦不堪言??戳酸t(yī)生看巫婆,吃了西藥喝中藥,打過肌注滴靜脈,求過觀音拜菩薩,幾乎使出渾身解數(shù),效果均不顯著。這一來我真慌了!坐立不安,頭緒太亂,神思恍惚,幸虧昨夜里做了一個夢,夢里一道士給我一句箴言:解鈴還須系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夢醒,我恍然大悟: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
再去迷情聊齋夜景區(qū),幾乎覺得自己挺荒唐的,差點落個眾叛親離:上次幾乎是死里逃生劫難,嚴重一點就是魂飛天國。這次再進鬼屋,不是明明去送死嗎?還是自投羅網(wǎng)呢!——只是拿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的愚人心思。但是不知道動了哪一根神經(jīng),今天又是神差鬼使般想去鬼屋。試想一個人上次歷盡九死一生的魔劫,居然還想見鬼去,那毫無疑問神鬼論就不攻自破了。與其說是科學壓倒神鬼論,還不如自身經(jīng)歷來的實際,鐵證如山。
一翻權衡之下,決定今晚就動身,一是可以借用那里的環(huán)境來驅(qū)走心里的鬼,也是借歸嚇鬼,以免糾纏不清。二來就是特意整蠱那些妖魔鬼怪,以報上次一嚇之仇,出一口惡氣,以牙反牙,以血還血,難解心頭之恨!——冷不防被這個念頭嚇一跳,原來我是那么記仇,居然跟鬼過意不去?鬼也不想放過啊?那不是很齷齪?
夜幕徐徐降臨錦繡中華景區(qū)上方,像一只蜻蜓般輕盈,給園子涂上一層濃濃的灰黑。我?guī)е茉數(shù)膹统鹩媱潱R不停蹄地趕向迷情聊齋夜景點。可能是“見鬼”心切,一時大意竟然忘了帶套具:面具和手電筒。好在看到地上有個空塑料水瓶,便撿了起來走進靈異街坊。
靈異街坊,山與水依舊,樹與燈依舊,游人依舊多,怪聲依舊,鬼卻不知去向。莫非他們早收到消息,不敢出來了?抬頭一看,上面的大樹上吊著許多白衣長發(fā)魔鬼。看來,這次我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我還沒有下手,她們個個上吊自殺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還有什么機關?
借著綠色的燈光,舉起一杈樹枝擋住我的臉,然后慢慢在邊緣前行。一會兒,在大樹別后的招牌后面,我發(fā)現(xiàn)一個白色衣服的人躲在里面,一動不動,好像是在等待什么。我一猜就知道那是“鬼”,我躡手躡腳靠過去,然后然后出其不意地把遮住我的樹枝拿開大喊一聲“鬼??!”只見那只“鬼”一慌,一頭撞到木板招牌“哎呀”一聲,捂著頭蹲在地上,一只手伸進面具里揉了又揉。然后轉過頭罵道:“沒見過你那么大膽的,差點嚇壞我了”我好像打了一場勝仗一般,在后面咯咯笑了半天。繼續(xù)前進,一邊想:原來鬼都是那么笨的,總是用同樣的招數(shù)來對付人。突然,我又發(fā)現(xiàn)前面黑暗的拐角出,有些動靜,當我摸過去,看清了又是上次那口怪摸樣的棺材,而且是合著蓋的,露出一條縫。這次旁邊幾個女孩子有說有笑走過來,突然那棺材果然動了一下,然后“??!哈……哈……”蓋就要翻起來。我馬上丟掉手上的樹枝,然后一個箭步跳上去死死壓住棺材蓋,只聽見下面?zhèn)鱽沓翋灥穆曇簦?ldquo;是我啊,大哥行行好吧,放過我吧,我快悶死了,我下次不敢了”是個男人在哀求道。當我跳下來時,他才慌忙爬出來,丟下一句話:“差點就報銷了”灰溜溜地跑了。經(jīng)過兩次的勝利,我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此的聰明,經(jīng)不住高興了半響。這次好像比較有經(jīng)驗,專門找那些比較黑暗的地方走。突然,前面一陣風,吹來四只白色的眼睛和兩個燈籠飄了過來,我一看不好!一定又是游神野鬼,快到面前了,一看果然是兩個身穿黑衣的高腳鬼,頭帶高帽,煞白的臉上吊一條紅紅的舌頭,衣服又寬又長,長長的腳走起路來左右搖擺飛也似的飄了起來。我看準他們的弱點,馬上蹲下一腳伸過去,把他們冷不防絆了個嘴啃泥,“撲通”一聲如倒下兩棵樹,兩只燈籠丟得老遠,滾了幾個圈。只見他們兩個抱成一團,又是捂著膝蓋,又是“哎喲哎喲”呻吟道。“誰那么缺德???竟然打起我們的主要來了,差點門牙都斷了”其中一個悻悻說道,當我站出來時,他們馬上站起來整了一下衣服帽子,拿起燈籠一拐一拐消失在黑夜里,樣子不知道多狼狽。我臉上露出悅色,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還是我的手段高明,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前面地下室的依然冷風陣陣,煙霧彌漫。但是那儲物柜,已經(jīng)挪了一個位置了。上面也沒有什么手啊,腳啊等東西。我還以為是被人嚇還了,不敢來這套了。當我走近儲物柜,突然,感到臉上一絲冰涼,一摸:“不好!是水”我大驚一聲,里面有人用水槍射水。我便警覺地蹲下,然后移步到儲物柜面前,突然門開了一個,我馬上用手把門推了回,一會兒,這里有開了,我立即頂了回去。過了一會兒,里面馬上傳出一陣呻吟的聲音。過了一層黑布簾,又是浴室,里面更冷了,開著風扇,寒風刺骨。撥開煙霧,看見了一個長頭發(fā),白色浴巾裹著的女子,臉上一朵黑玫瑰還是那么的明顯。我走了兩個來回,她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我一般,繼續(xù)安靜如佛一般等待著什么。然后我一下子走到她背后,用手指動了一下她的手臂,然后抓住她身上的浴巾就要往后拉,她“啊!色鬼啊,我怕了”的一聲尖叫,死死抱住浴巾跑走了。我一陣冷笑:“原來你也會有今天”我厚著臉皮說,將尊嚴人格丟到一邊。
幾次的戲弄連連得逞,我報復的心如魔鬼一般迅速龐大,不可收拾。居然會在走出咒怨浴室后發(fā)現(xiàn)這樣玩不是很刺激。過了許久,方才排隊來到恐怖醫(yī)院731,我一看到大門上面的紅色“手術中”,心里便有了主意,將礦泉水瓶里裝一些水,然后藏在身后。
一走進731醫(yī)院診斷室,我馬上掏出相機“咔”的一聲給醫(yī)生拍了一張相片,一道突如其來的閃光嚇得醫(yī)生大驚失色,一只擋住臉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然后拍了拍胸口,說“嚇死我了,不準拍照的”。我想“原來鬼就怕光”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藏一般,就如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高興。這里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馬上轉頭就拍,誰知道,這招不靈。后面也沒有人,連那個護士也不出來了。我心里一陣驚喜:現(xiàn)在夠威風了,鬼都怕我了!誰知道剛剛走幾步,突然墻角黑暗處閃出一個白影,我大驚“是鬼護士!”話都沒有說完,她就高舉針筒朝我襲來。而我也慌忙后退兩步,馬上舉起手中的礦泉水瓶,往她手中一頂,猛一用力水就往她頭上噴出,她大吃一驚:“哇!有水,是水鬼?。?rdquo;,馬上丟棄針筒,落荒而逃,躲在黑暗處瑟瑟發(fā)抖。一路過關斬將,所向披靡,真慶幸自己的計劃周全,萬無一失。我抖了一下驕傲的身子,甩了一下炫耀的頭發(fā),握緊水瓶。慢慢走往里面的手術室,準備跟醫(yī)生周旋一番,剛好拉開白布簾,頭探進去,忽然里面“恍當”一聲,“哈哈”大笑的一個頭發(fā)蓬松的瘋子一般病人手提一只金屬臉盆往我腳下一砸,火星四射。嚇得我大叫一聲,跳了起來,看著他散亂的短發(fā),園滾滾的眼睛,歪歪的嘴巴哈哈大笑,頭上扎一塊紗布,傷口處滲出鮮紅的鮮血,一直流到臉上,藍條衣服上扣對下扣,一只手上還提著靜脈滴注吊瓶晃來晃去,褲腳一只高一只低,一只腳穿鞋一只腳赤腳,走起路來歪脖子斜眼,提臀拖腳的。他見我好欺負,馬上又要再來嚇我,拿起吊瓶針頭要刺我。我一想到白天才打過的吊瓶,現(xiàn)在又要被一個瘋子病人把我當白老鼠一般試驗,立即火冒三丈,發(fā)瘋似得拿起地上的臉盆,用礦泉水瓶使勁敲啊打啊,一邊哈哈哈對著病人狂笑,只見他馬上停了下來,表情僵硬,退到墻邊,一手護著臉,嘴里一直嘮叨:“你是瘋子,你是瘋子鬼!”說完便“嗚嗚”哭了……。我好哭又好笑,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然如瘋子一般失常,不過玩鬼的游戲是如此的刺激,讓我忘乎所以,而且招招新鮮刺激。如揚州炒飯,越是五顏六色才過癮。很快,又是亮著藍光的停尸房,房間還是沒有變樣,但是醫(yī)生不是那個醫(yī)生了。這是一個老醫(yī)生,佝僂著背,頭發(fā)花白,戴一副眼睛在凍柜里的尸首動手術,我一看,仿佛就想到上次的那個綠衣高頭醫(yī)生,便不分青紅皂白就搶去這個老醫(yī)生手中的剪刀。然后張牙舞爪地朝他“咔嚓、咔嚓”舞著剪刀朝他襲去,只見他冷笑道:“小伙子,嘿嘿嘿……”“別動刀子,想要我的命呀!”他用小孩般的聲音說,我一想:“莫非是老頑童?”,然后他拿起另外一只手里的鑷子就塞進嘴里吃了起來,接著又是手上將頭取了下來,當是籃球一樣丟在地上。我一看,媽呀!是無頭鬼啊……馬上丟掉手里的瓶子,跑向出口,慌亂之中,一頭撞到柱子上,兩眼冒金星,感覺我的頭也好像被醫(yī)生摘了下來一般。
逃到外面,邊走邊想:“莫非?又是撞鬼了?”“不行,非得去要個說法,不可能是鬼的”我想。然后又悄悄摸著黑,從出口鉆回去,看見這個“老鬼”又在那里將地上的頭拿起來裝回去,我一看便有了主意。飛快地一把就抓起他的衣領,另一只手連提帶拔將他推進大凍柜。“別玩啊,救命啊救命??!”一聲大叫,好像從衣服里發(fā)出的聲音,然后很快就從衣服里爬出一個人,小孩子。我大喊一聲:“小鬼!”,他一只手指著我兇了我一句:“你這個賴皮鬼,出去了又回來,哼!”說完,爬下凍柜,走到隔壁間去了。我被他罵得一頭霧水,灰溜溜走出731醫(yī)院。
前面的豐都鬼城,亮著兩盞黃燈,如一對魔鬼的眼睛。我邊走邊想:“現(xiàn)在的鬼都比較聰明,比較厲害了,看來得想個妙計才行哦”
抬頭看了一下,灰暗的天空上圓圓的月亮悄悄躲進云縫,我頓時心生一計,于是滿懷信心走進鬼屋。
鬼屋里紅色燈光,灑遍每一個角落。里面?zhèn)鱽黻囮嚰饨兄?,這些聲音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場虛假的狐哭狼啼的虛招罷了。我走進鬼屋,看到桌子上的簽筒,我便有了主意。順便拿起一支簽然后藏在身后腰間,然后將墻角的面具那來戴在頭上,再把上衣反穿,這樣就是個像模像樣的鬼了。便開始我的下一個復仇計劃,就是讓這里的豐都鬼屋的鬼怪都怕。我?guī)еЧ砻婢叽魃?,嘴里學著小貓叫:“嗷嗷”,就是為了引出那個和尚,在房里找了半天,就是沒有和尚,難道這些“鬼”都變聰明了,招數(shù)也是層出不窮,在原來恐怖的基礎上略做修改而變幻莫測,真慶幸自己的有備而來,要不準又是上當連連。剛剛要高興一下,忽然身后就有了動靜,是一個白衣和尚帶著兩個小尼姑,飄然而至。還沒有等他開口,我就馬上伸出手揪住他的耳朵,痛得他像豬叫一般“??!啊……”“別揪我的耳朵啊,我不敢了,下次不敢了”他一邊求饒,一邊在地上轉圈。而后面的兩個小尼姑卻是六神無主,手忙腳亂。對著我又是扮鬼臉又是嚇:“你這個搗蛋鬼,嘿嘿……我要吃掉你……”伸出雙手跳過來。我一看不對勁,三對一,我寡不敵眾,兵力相差懸殊,萬一動起來手我吃虧。馬上張開大嘴朝兩個小尼姑的手指咬去,她們“啊!”尖叫一聲,縮了回去,掉頭就跑,大喊:“調(diào)皮鬼,搗蛋鬼……”等走遠了,我才放下和尚的耳朵,轉身就走入下一個小室。
里面的布局似乎改變了很多,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沒有床上那個動手術的青蛙一般的人,也沒有跪著的囚犯。換成的是一個赤裸上身的囚犯吊在橫梁上,胸口都是血痕,一邊呻吟一般掙扎。面前站著一個獄卒,戴在大蓋帽遮著臉,手里拿著一條長長的皮鞭。聽到我的腳步聲吧,舉起皮鞭就是往囚犯身上抽,聽見“啪”的一聲,囚犯“哇!”慘叫一聲,響透鬼屋。我心里一驚:“居然比我還要狠,是個惡鬼,看來遇到對手了”,見此情景,馬上就放棄了復仇的念頭。剛要朝外面走,一下子那個獄卒將長長的皮鞭甩向我,我“哇!”的大叫一聲,頭一歪,躲過了這一鞭,接著又是一鞭,打在我的右腳上。那皮鞭如一條蛇牢牢纏住我的腳,任憑我怎么甩都是無濟于事。我心里一急又是跳又是拽,突然我想到身后腰間的一支簽,高舉在手上大喊一聲:“大膽奴才,竟敢冒犯本官,該當何罪?”,只見他馬上放下手中的皮鞭,跪著地上,一副知錯的樣子。這一招狐假虎威還這是靈驗,想不到當官的感覺竟然是如此威風凜凜。儼然一個腐敗的官僚資本主義社會嘛!我正沉醉于高高在上的“鬼”官位置上,然后又對著那個囚犯說:“你還不跪下”他一聽,馬上從鐵鏈上掉了下來,跪著地上磕頭如搗蒜泥。我看他那么誠懇,就說:“饒你不死,退下!”他們兩個便立即閃到一邊去了。想不到人間做官無望,到地獄做了一回小官感覺還是不錯的。心里美滋滋的,不記得在黑暗的小室了與多少奇形怪狀的東西擦肩而過,當來到孟蘭盛會的時候,月亮高懸如鏡。
月色淡如水,眼前的陰界牌坊變了模樣。左右門框掛一個肅靜、回避的黃色木牌,右邊還立著一面大鼓,旁邊站一個士兵。儼然是一個縣衙樣。當我想去上次看到里面有活閻王的時候,便加快腳步進去。這時門口那個士兵立即拿起鼓棒重重敲了一下鼓,里面的牛頭馬面差役便一起喊:“威……武……”“啪!”的一聲木板,閻王使勁敲了一下桌板,露出惡狠狠的臉:“升——堂!”,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簡直就是不按路數(shù)出招,差點嚇倒我了,我馬上捂著耳朵,向里面跑。對著神差鬼卒的左拉右擋,我一一閃過,一口氣跑過奈何橋。剛要喘一口氣,突然面前一伸“嘭鐺”一聲響,一個白色臉盆重重摔在我的面前,我機靈一跳,過去了。這一跳,剛剛好就與一個白色條紋衣服的人撞了個滿懷,我抬頭一看:“哇!瘋子病人,我的媽!”嚇得我手忙腳亂。只見他“哈——哈哈哈“大笑,頭纏紗布,身上的白色藍條衣服,褲腳一高一低,一只赤腳著地,跟731醫(yī)院里的瘋子病人簡直一模一樣,我還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手指一指他,問:“你是鬼還是瘋子?”他歪著頭,流著口水,一陣羊癲瘋發(fā)作:“我是鬼!”聲音都在發(fā)抖。我一想,剛剛還是瘋子,怎么一下子就是變成鬼了呢?莫非真的有“短命鬼”不成?我暗暗吃驚:真是晦氣透了,這種鬼也能遇上!中六合彩都沒那么巧。我見此情景,馬上破口大罵:“笑什么?不好笑!瘋子一樣,丑八怪一樣??!”他馬上聽了,雙手捂著臉,嗚嗚哭著走了。
我心里一陣得意,忽然后面好大一陣風,回頭一看:是五、六個黑衣清兵手拿刀槍風風火火朝我趕來。我一急,馬上就跑,“嘩”的一聲踩到一條香蕉皮上,被滑出兩三米遠,“哎呀”一聲撞在前面的肉檔案桌上,頭就剛剛好落在鬼屠夫的刀口下。鬼屠夫“哈哈”冷笑了一聲,按住我的頭說:“終于等到你送肉上砧板了,今天開葷了,嘿嘿”,說完拿起屠刀在案桌上敲了一下。我一聽要拿我開刷,差一點就尿褲子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哦。我使勁掙扎,沒有效果,我想到一句話:“有錢使得鬼推磨”。馬上從口袋角里摸出一個小硬幣,遞上去上說:“鬼大哥,饒了我吧,我給你錢”。他接過硬幣,馬上就改口:“有錢就不同了。”然后放下刀,用手在我脖子上一砍。說:“砍完了,走吧”。我站了起來松了一口氣,想:果然是見錢眼開的勢利鬼。“難道我的人頭就值一毛錢?”我不解。
前面的老戲臺,依然是個白煙彌漫的風塵世界,一個長發(fā)白衣女子在翩翩起舞,賣弄著婀娜多姿的曲線身材。我便悄悄走到她后面,乘她不注意,一蹲下就抓住她的腳,大喊一聲:“鬼來了!”她不理我,我馬上又站起來:“哇!哇!有鬼啊”。她停了,慢慢抬起頭望著我一言不發(fā)。我問:“你是人還是妖?”她才開口:“我不是人,也不是妖,我是人妖!你這個死鬼,現(xiàn)在才來”聲音深沉,完全是男人的聲音。我驚呆了:居然被我遇到鬼人妖了。簡直是芝麻掉進針眼里,巧上加巧。我轉身就走,卻被她死死拉住我的手,說:“要跟我結婚!”要我跟人妖過,我還不如去死。然后我馬上說:“好,不過,我要給你披上蓋頭才行。”她點了點頭,我從角落里扯下一塊白布往她頭上一蓋,飛也似得跑了。遠遠還聽到她在大喊:“死鬼!壞鬼!鬼騙人!”。
來到孟蘭盛會的大街上,依舊是鬼來鬼往,尖叫聲四起,冷冷的月光下分不清是白煙還是霧氣。遠遠可以兩只燈籠在飄,一晃一晃的,我立即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喊停。果然是兩個綠衣鬼差,面目模糊,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拿著短刀。他們看了看我,然后又互相對視了一陣,舉起雙手好似發(fā)現(xiàn)了寶藏一般高興。他們這一舉動立即招來許多同伙,剎那許多怪模怪樣的東西就從四面八方云集而來。把我包圍的水泄不通,有些張開血盆大嘴,尖牙利齒,伸出長長的手指,甚至拿起刀劍朝我襲來。我馬上將計就計,大喊一聲:“看我的!砰砰……恰,當當……恰恰”然后自創(chuàng)自編跳起舞蹈來,雖然我都不記得自己跳的是哪一支舞蹈,但是那些鬼就是看的入迷,停下來欣賞。我看她們一停,便開始望外面走,想溜。誰知我剛剛停下來,她們就“哈……”的一聲朝我襲來。我大叫一聲跑啊,跑過了長長的街,她們還在后面緊追不放。我跑到了水井,伸手去裝水潑過去,聽見她們“?。?rdquo;的一聲尖叫,將燈籠扔到我手里說:“調(diào)皮鬼,厚臉皮……”。說完把頭顱都取下來扔過來,我提著燈籠就跑,就聽到旁邊有人說:“又是一只鬼,鬼跳舞真難看”,分明就是說我。我馬上丟掉燈籠,萬念俱灰:想不到我跳舞只有鬼看。
孟蘭盛會一戰(zhàn),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戲鬼不成,反倒自己被鬼趕了出來。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垂頭喪氣。
一會兒,前面的屋里又傳來熟悉的哥哥《倩女幽魂》歌聲。我一聽到這歌聲,立即有精神百倍,摸了一下短發(fā),大步朝倩女幽魂屋里走去。
房屋依舊是黑洞洞的,白紙燈籠在晃,一只白蜘蛛與一只黑蜘蛛爬在屋檐下張牙舞爪。里面的哀樂陣陣。我拉緊衣服就進入小院子里,旁邊的一棵樹在微微抖動,我感覺不對勁,肯定又是鬼在作怪。馬上一腳踢過去,“咩咩——”的一聲,差點把我嚇一跳,是一頭黑色的羊躲在后面,頭上兩只尖尖的角,看到我踢了它一下就要殺過來頂我。我覺得挺納悶: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鬼屋里還出現(xiàn)了畜牲?繼續(xù)前進,里面巷子門口的幾個樂師不再吹那些送終的哀樂,而是在誦經(jīng)作法??粗麄兡切┭b神弄鬼的把戲就是好笑,又是搖鈴鐺,又是揮動桃木劍,又是撒紙錢,又是念一些咒語……我正要往前去看,只見其中一個道士拿起手中的木劍,“嗖”的一聲朝我刺來,我馬上掉頭就往巷子里趕。一腳踏進巷子里,迎面就是一個長發(fā)女子在眼前飄過,我一看:黑發(fā)披肩,粉臉杏腮,白色長裙,一直打量著我,分明就是聶小倩。后面的靈牌上明顯寫著她的名字,我馬上有了主意,一手拿起蠟燭,說:“小倩,我來了,你在哪里?我是寧采臣……”我拉長聲音。當燭光快要碰到她的時候,她生氣了,揮動了一下袖子將蠟燭吹滅說:“你不是寧采臣公子,你是壞鬼!我走了”,然后就消失了。我心里一陣驚喜:“鬼也不過如此吧……”慢慢摸索著前進,這次總結了上次的經(jīng)驗,走到拐角或者是有門檻的地方總是要看清楚再前進了。不過,跟上次不同的就是,除了滿院子的尖叫聲,都沒有看到什么異常的東西。便加快了腳步,突然,感覺腳被什么東西抓住了,我出于習慣一跳,無果。低頭一看是一只毛茸茸的手從院子里的小樹下面伸過來,馬上又用另外一只踢過去,“哎呀”一聲那手縮了回去,便沒有了動靜。突然前面閃出一個白影,很快又不見了。我馬上追過去,他馬上將衣服放我身上一扔,剛剛好套住我的頭,我眼前一黑。突然,感覺一跳繩子將我的脖子吊了起來,我馬上大喊,卻沒有聲音。我急了,立即伸手將繩子拉住盡力一拽,然后迅速丟掉白衣。“嘩啦”一聲,繩子上面掉下一個黑衣人,在地上痛的打滾,“哦……哦痛死了”如豬叫一般。我倒是幸災樂禍說:“誰叫你嚇我的!”正要去追那個書生,突然旁邊的門開了,里面兩個人在下圍棋,若無旁人,一個是衣冠楚楚的書生,一個長衣妙齡少女,那興致正濃。我正要走,那個書生馬上站起來從后面抓起一個白色的東西就往我身上一扔。我馬上舉起雙手接住,“??!”大叫一聲丟了出去。是一個塑料充氣娃娃,軟綿綿的好像是剛出生的小老鼠。馬上拔腿就跑,轉了幾個彎,到了一個亮著燈光的門前,才停了下來。探頭一看,里面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個綠衣女子在梳頭,長長的頭發(fā),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發(fā)現(xiàn)我來了,馬上伸出一只手招我進來,我不知是計,走進去看了又看這個房間,里面都是紅色的婚房一樣擺設。我還是頭一回進婚房,感覺原來是如此的舒適。一看這個女子,便想去整蠱她一下。聽見她說:“坐,給我梳頭”帶著命令的口氣。慢慢抬起頭,好漂亮的臉蛋,簡直是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之姿,把我驚呆了!“居然還有此等好事,可以為美女梳頭發(fā)”我高興了一下。然后接過梳子給她一下一下梳,頭發(fā)卻是一綹一綹掉下,很快就沒有多少了。我一生氣就把她的頭掐了一下,“哇!別掐了”她求饒道,然后拿下頭發(fā)說:我是人。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帶著假發(fā)而已,我氣得肺都要炸了。自己明明是有備而來,卻被這些“聰明的鬼”耍的團團轉。剛想對著這個小女孩出氣,她馬上露出嚴肅的表情說:“大哥哥,你不是好人,不懂得為女孩梳頭……”我心里一震:連梳頭那么簡單的事都做不好,我還會做什么?我真的懷疑自己的能力了。然后悻悻走出倩女幽魂院子。
外面,夜色深深,冷冷的晚風如魔鬼之手,拂亂我的短發(fā)。聽到后面的倩女幽魂音樂竟然在心里慢慢變味,瞬間就是那么難聽刺耳。“是誰在冷笑我么?”我聽見心里的血在慢慢變化,如融化的冰激凌。
慢慢往前走,感覺每一步都很吃力。到了古墓麗影的石洞門口時,倒是里面的怪聲陣陣提醒了我,讓我加快腳步走進里面。
里面的風更大,吹的火把左右搖擺,突然飛出一只蝙蝠,我一閃就過去了,馬上就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踏上黑色的地毯,慢慢跑了起來,前面好像有了動靜,布簾晃了一下。我走近了一腳使勁踹過去,“哎喲!”我大叫一聲,踢到石塊一般硬的東西了。鉆進去看,原來是根柱子。誰叫我疑神疑鬼的?走進第二個小室,突然冒出兩三個黑衣人,我左閃右躲,然后從后面推他們一下。馬上跑開了,一會兒前面被一只手拉了進去,然后被白布條捆了一圈,按在墻跟下的木柵欄上,聽到后面有人在說:“是把他生吃,還是烤著吃?”我一聽臉都白了,完了!原來是碰上吃人族了。回頭一看是兩個衣服襤褸的乞丐模樣的鬼,在后面拿著刀和鋸子,用冰涼的手在我臉上摸了一下,我一驚大喊“鬼?。【让?!我投降了,我不玩了……”帶著求饒的口氣。一邊掙扎一邊大喊,突然我想到一個辦法。于是我說:“鬼打鬼,別吃我,我給你找又肥又嫩的人來吃,好嗎?”他們一聽是又肥又嫩的人馬上就高興的手舞足蹈,把我放了。我馬上跑出來,將木門推緊用白布帶纏住打個結,將他們鎖在里面,然后說:“你們在里面和西北風吧!我的話也能信?”。他們一聽發(fā)怒了,將刀子朝我扔過來,追過來抓住木柵欄推呀,推呀。我一看不妙,馬上就往前跑。可能是速度過快,到下一個小室時,膝蓋被上面撞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個踉蹌,差點栽個跟斗,慌忙又手往前一伸,剛剛好抓住木板。緩過神看了一下:“哇!哇呀!——”我發(fā)瘋似得叫了起來,一股強電流從我身上閃過,前面是一口無蓋黑漆棺材,差一點就剛剛摔進去,一了百了。我想:“那可死的不明不白,比竇娥還要冤哦”。馬上就往外面爬,突然背上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我使勁往上撐,但是沒有用。就這樣僵持了許久,我才投降說:“鬼大哥,你要什么我都給你,放過我吧,我還不想那么早走呢?”誰知這次的求饒居然不靈了,我回頭一看又是那個道士在死死按住我的,我一看就更生氣了大聲罵:“鬼道士,快點放開我,等下我把你殺了……”他一聽到要殺了,楞了一下,我馬上用腳掃過去,他一不留神退了兩步。我立即翻身起來,拉住道士往棺材里一推,然后飛也似得往外面跑。
一會兒,前面又閃兩個僵尸,一步一步跳來。我停下腳步,瞄準一個僵尸的腳上就踢了過去,他“哎呀”一聲抱住一只腳大叫起來。另外一個僵尸見狀轉身就走,我追過去拉住他的辮子,然后一拳對準他的背打過去,他馬上蹲下去捂著背嗷嗷大叫:“痛死我了,嗚嗚!我不演僵尸了,這些游客太野蠻了……”我見此情形,馬上就跑到外面去了。隱隱還聽到石洞里傳來陣陣的哀叫聲。
外面的小路開始上坡,我邊走邊想:里面的小鬼敢用蛇來嚇我,我就把她提下來。
走進葡萄架里的嬰骨花園,里面都是濃濃的煙霧,陣陣傳出嬰兒啼哭聲,聽了心都驚。慢慢走進去,拉著上面垂下的葡萄藤,輕易就躲開了地上的白骨。突然左右跑來兩條白狗,“咬”住我的大腿。我馬上一跳:“哎呀!狗??!”我大叫,渾身冒汗,以為是遇到瘋狗了,居然感覺不痛。看著這兩條“狗”正牢牢地抱住我的大腿。我一急馬上提起兩條狗往外面扔,我這一提,提起了兩副狗皮,下面蹲在兩個小孩正抱住我的大腿。我一看好氣又好笑,虛驚一場。然而卻不敢對這兩個小孩下手,只好低著頭咬住嘴巴前行。
輕輕撩開前面的白布簾,里面有的黑,提放著腳下的白骨摸索著。突然頭撞到一個人身上,那人“啊!撞到人了”生氣說道,一個女人的聲音,我趕緊道歉說“對不起”。抬頭一看,是個婦女,花色衣服,裹著頭布,抱住一個小孩在喂奶。臉上一道血痕,懷里的嬰兒也是滿臉鮮血。我一看不是好人,便不敢惹她,然后退到墻邊前行。進入下一個小室,發(fā)現(xiàn)上面的那個小女孩又在上面蕩秋千,我假裝不理她。她好像生氣了,大聲叫了一聲:“嗷……嗷……”張開嘴,然后將手里的熒光綠蛇丟了過來。我一看到蛇,馬上大吃一驚,一個閃躲,往前跑去。突然又撞到一個人肚子“砰——”的一聲響,好像氣球爆炸的聲音,然后“哇!”的一聲女人大叫。這一聲響嚇的我魂都飛走了,探頭一看是個大肚子婦女被我撞了一下,她披頭散發(fā),臉上五官皺成一團,身披稻草,略顯肥胖。在捂著肚子,說:“你撞到我的孩子了,你要賠……”。我聽了,頭都大了:怎么賠?這也能賠?然后馬上應聲道:“我賠,我賠”,迅速將上面秋千上的小孩抱下來“賠”給了她,她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那個小女孩一直在喃喃說些什么,一副很不情愿的樣子……
走出嬰骨花園,看到出口外面的大叔下,坐著兩個僵尸在對話,其中一個說:“現(xiàn)在的游客都很野蠻,剛想嚇唬他,卻把我嚇到了,現(xiàn)在都是渾身痛。哎!這份工作挺艱辛的,既要帶著面具上面,還要看客人的臉色行事……”另外一個回答:“其實,游客都是有目的的,不會白來這里玩啊,居然他們付費了,我們就應該盡量為他們熱情服務啊,要不?我們整天累死累活,還要挨領導批評……”聽罷,我莫名其妙一陣心酸:“這明明說的就是自己???我怎么就是如此頑固,食古不化呢?就算我在這些演員身上出了一口氣,我又得到了什么?”我想。
走出鬼屋,月亮害羞得躲在云背后,露出一圈暈黃。我不由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懊惱萬分,極度沮喪,甚至無地自容——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何必跟神鬼過意不去呢?原來自己費盡心思地算計那些鬼,竟會增加我的罪孽。那種相似殘忍的罪惡感遍及周身,無處不在。
這次再去鬼屋,感慨良深,決定以后再也不看鬼了,跟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準吃虧,如一場一早就注定要輸?shù)膽?zhàn)爭,等于活生生把自己送上這個有驚無險的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差點有去無回。
夜里,我夢見自己也變成了一只鬼,帶著虛偽的面具生活,眼睜睜看著被人玩弄而敢怒不敢言,忍辱負重,流離失所,居無定處。
尋烏一中高一:曾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