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是一個隨著馬蹄飛揚,邁邁前行的旅者;也許我是一個寒窗十年,書卷氣滿身的書生;也許我是一個青衣裹身,兩袖余風(fēng)的詩人,或許我也只是一個默默耕作的老農(nóng),身背魚網(wǎng)的船家,但,不論怎么說,我們都只是歷史,或者說是生命的過客,究竟我們給這片黃土地留下了什么,沾滿青苔的磚瓦會不會記得很久很久以前疊上的感覺,布滿銹斑的鐵桶還沒有殘留著打水的磨痕……
726年,踏馬蹄,聞花香,隨著李太白闖進(jìn)久聞其名的盛唐,打開那一窖已被塵封千年的佳釀,透過啼嘯的墨痕,熏得厚重深沉,那一夜,舉杯邀月,看斗酒三百的太白醉臥西山下,揮毫潑墨,七分酒氣,三分落肚,四分化為詩意,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闌珊燈火的宮殿,他曾讓唐玄宗為調(diào)羹,“一騎紅塵妃子笑”的楊玉環(huán)為其碾墨,氣揚高力士為其脫靴,醉諷楊國忠。青蓮居士,其名如人。詩意泛臉,大椽一揮,“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一傾傾城,再傾傾國,皎皎美貌的楊玉環(huán)躍然紙上,翩躚女姿如若夢般,謫仙李白筆袖一揮,生動了整個大唐。一位過客,竟有過如此多當(dāng)朝主角為之襯托,不愧為詩仙青蓮。游巴山,過蜀水,踏余暉,何處的景色陪襯著這位匆匆過客,因他而大發(fā)異彩,浣紗石上的越女在他的筆下楚楚動人。別金陵,酣醉酒。醉他個飛流直下三千尺,桃花潭水何人知。泛舟靜湖,往來溪河,倘佯山水間。殘留下的斷壁,留下的不再只是他的步履痕跡,留下的更是一位過客對于走過的青史的緬懷。從天寶初年的春意露凝香到流放夜郎的青衫落魄,難免有“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惆悵,歷史匆匆流過,花開花落,過客無數(shù),也許有過名揚天下的狀元,才高八斗的文人,但從沒有過如此嵬嵬青膽的仙客。金戈鐵斧,馬嵬驛結(jié)束了風(fēng)雨飄泊的后唐。“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扁舟一葉,載走了多少的思緒,相逢于春意卷面,卻分別在肅殺秋風(fēng)中,月已碎,花落滿席,一紙寂寞,殘燭化淚。再憶,也許在那里,誰也把握不住自己的命運。夜深醉酒,依稀夢中能見當(dāng)年鶯歌燕舞,卻已不是今時。
別了吧,大唐,別了吧,也許我們只是一個過客,思緒已斷,陪那縷青煙飄散……
——天寶墨痕輝盛唐,夢中翩躚幾時現(xiàn)。
哀轉(zhuǎn)猿啼巫水間,斜落霪霖云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