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有些文章,是必須要在深夜中,靜靜的,一個人來獨自品味的,是必須要經(jīng)歷過一些風雨,留下過一些傷疤,滿身的血液與作者的思想發(fā)生共振時,內心的沖擊才會是最大的。初讀此文時,約么是三四天前的一個下午吧,開篇時便被作者所營造的蒼涼凄美的意境所吸引和震撼。而至于幾天后的午夜,再一次品讀此文時,褪去的是文字上的震撼,余下的,卻是越釀越濃的觸動與感慨。
文中那些描寫熬藥的句子,我不知呆呆地讀了多少遍:“且看文火不疾不徐在藥鍋底下繚繞--繚繞成花的瓣,那末鍋中的藥就是瓣中蕊了,熬著熬著,蕊心舒開,塵封已久的滄桑便一絲一縷的傾吐出來”這一字一句,便似一筆一劃般在我的腦海中繪出的永不磨滅的畫面。
你看,這鍋中所乘的,是一味味飽經(jīng)風雨的藥,炎炎夏日,渺渺煙火,在鍋與蓋的間隙中,漸漸彌散出暖暖的霧。只是你別忘了,在那些飽經(jīng)風雨的藥旁,是否還有一個飽經(jīng)風雨的人呢?他靜靜地坐在煙火旁邊,任由炙熱的空氣包繞著他的身軀,汗水早已經(jīng)打濕了他的衣衫,毫無疑問,這樣的事確實是辛苦的,但我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正簇擁這一份寧靜的喜悅。
“認識他,是我來到這個學校中,最大的幸運。”在心中,我曾無數(shù)次地這樣說過。
我從未懷疑過,他必是一個為中醫(yī)而生的人,每一件與中醫(yī)有關的事物,都能引起他極大地興趣。何況,中醫(yī)也需要他,需要他這種純凈善良,心懷天下,虛心好學,堅毅執(zhí)著的年輕人。我永不會忘記那張相片——那張不曾改變的美麗風景。在滿眼綠意的環(huán)繞下,他緊拉著藥王孫思邈銅像的手,緊跟在孫思邈的身后,目光中充滿了虔誠。那一刻,我多希望時光能夠扭轉,幻想這那尊銅像逸散出人的體溫,幻想著孫思邈依然還活著,能夠牽著他的手,輕聲向他講述各種草藥的性能,將他收為關門弟子,將這一身四海絕倫的醫(yī)術傳授給他,而他,一定不負師望,在若干年后,成為一代名滿神州的大國醫(yī),造福天下的黎民百姓……
幻想總是美好的,可現(xiàn)實卻永遠是殘酷的。在學校冰冷與虛偽的游戲規(guī)則面前,那些誠懇,善良和正直,只不過能換來當權者的幾句笑談。提起那場轉專業(yè)之戰(zhàn),當真是荒謬之極。身負真知卻不允許進入考場,亦如刻苦訓練的運動員在參賽前莫名地取消了參賽資格,有多痛,無言可達,唯有親身經(jīng)歷一次始可得知。況且,我之敗,多多少少是我咎由自取,而他的遭遇,則更加令人痛心,那些愚蠢的當權者,那些無知的規(guī)則制定人,你們是否知道,你們的一個輕率地決定,將對中醫(yī)人才造成多大的損失?憑什么攔他?憑什么攔他?
當然,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講出理由的,有時候,我們所尋求的,也許是一種心靈的慰藉。
莫非,遭遇的種種挫折,都是上天注定的嗎?越是大的挫折,就會有越多的人倒下,就會歷練出更加堅毅執(zhí)著的英雄。而他的身影,自然出現(xiàn)在那些不畏艱險,百折不撓的人群當中。他一面學好自己的專業(yè)課,一面從圖書館,舊書市場選來用于學習中醫(yī)的書,積極去聽中醫(yī)老師的課,不顧來回三四個小時的路程奔波而到市中心的中醫(yī)觀摩見習,積極親身實踐觀舌、把脈、識藥、采藥、熬藥,這些事情,即使是到了暑假都絕不停滯。試問,縱使是同年級正規(guī)中醫(yī)系的學生,又有哪個可以及得上他?
我知道,明天,初生的太陽又會照到我們每一個人的臉上,而他,又會熟練地洗藥,泡藥,熬藥,不太忙的時候,他還會手捧著中醫(yī)方面的書籍,伴著他的藥,伴著那些蒸騰而出的霧氣,度過夏日漫漫的時光。這是他的愛好,讓旁人看了都有些心疼的愛好。
原文快到結尾處,作者這樣寫道:“小孩子理解不了藥的苦心,所以小孩子總拒絕好心好意的藥。我甚至拒絕走進父親的藥房……”
一個人,當他理解到了藥的苦心,是否就意味這他已經(jīng)長大?而這,到底是一種喜悅,還是一種無奈?一個人,面對著飽經(jīng)滄桑的藥,再也不會說它的苦,而會沉浸在澀澀的藥香中,這個人的心,是否也如同鍋中的藥一般,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許多的滄桑?
若要成藥,總要經(jīng)歷風霜雪雨的煎熬;若要飛翔,總要經(jīng)歷破繭成蝶的磨難;若要成人,總要經(jīng)歷坎坎坷坷的征程。
有大痛者必有大志,若非如此,痛從何來?
藥香,如蝶;而他,亦如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