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便開始變得連自己都琢磨不透自己。每天行尸走肉般安靜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路過一張張笑容肆意綻放的臉龐,最后,面無表情地走上一級級階梯一直走到六樓那個獨處一隅的教室。偶爾在樓道里遇到一兩個舊時的同學,使相視一笑,在轉(zhuǎn)身的下一秒表情很快的凍僵掉。我不喜歡笑。因為總覺得它蒼白無力,但我不希望別人為我擔心。
閑暇時,總是習慣性地側(cè)過臉去望向遠方,去勾勒未來為之神往的美好,去看云影掠過時遠山的明暗變化,看傍晚窗外陽光西斜,或是隨著疾掠而過的飛鳥將目光定格在云端,久久回不來。
我知道這并不是我應有的姿態(tài),我應該是安靜地坐在教室中,利用一分一秒來完成堆積如山的作業(yè),像其他有夢想的孩子那樣??晌野l(fā)現(xiàn),也許我真的沒有當好孩子的潛質(zhì)。我總會當別人在宿舍的床鋪啃書的時候。呆呆地站在窗邊看著萬家燈火漸次湮滅,或是在夜深人靜時抬頭仰望天空,目光游離找不到焦距。黑暗中,我聽見逆流的悲傷在我身旁流淌時發(fā)出的清越聲響,嘩嘩流過每個日升月降,不斷注入我翻騰不止的心湖。
偶爾,會一個人跑到那個充斥著回憶的學校。走到那一級級熟悉的階梯上,在那片我們飛揚拔扈了兩年的土地上,在霞光暈染的走廊中,任腦海中那些沉寂的記憶泛濫??墒悄切┏錆M快樂的日子寒的一去不返了,就像我眼前簌簌下落的枯葉,雖然明年春回時會重新長出新葉來??擅恳黄家巡辉偈俏铱催^的那一片了。
漸漸喜歡上在雨中行走,有時候雨不是很大,就干脆連傘也不打,一個人浸潤在水汽彌漫的大街上,漠然看路人來去匆匆的腳步和地面積水中自己搖搖欲墜的影,然后在某個轉(zhuǎn)角處停下,四處環(huán)顧,卻找不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于是抬起頭,看到橘黃路燈極淺極淡的笑臉。而在晚燈背后,是始終不曾改變的灰色格調(diào)天空。
臨近考試的那幾天一直下著雨,原本煩躁不安的心被窗外的風雨挑逗得更加浮躁起來,于是索性扔下書桌前一本本等待上色的空白練習本,和幾個朋友冒著雨到附近小學的球場上打籃球。幾個人瘋狂地在籃球場上來來回回狂奔,跑累了就坐在積水的水泥地面上放肆地大笑,笑聲很快就被雨聲掩蓋。大雨滂沱中我看不屑他們的臉。我不知道他們是真心的開心,還是笑得和我一樣無奈且絕望,笑得眼淚不經(jīng)意地夾雜在雨水中溢出眼眶我仰起臉看看天空,像極力望穿稠密的烏云,看看太陽溫馨的光芒??捎挈c還是不斷從灰色的天際掉下來,落入我的瞳仁,并打濕我的全身,透過皮膚的紋理絲絲滲人靈魂。
你知道么?那些不斷落下的雨滴。是靈魂的一種哭泣方式。但是,誰告訴我,雨落進靈魂,還洗得干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