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蘭亭集序》未曾被矮圮掩埋,一聲“我有一個夢想”未曾被炮聲壓制,是能使后之覽者有感于斯文的溝通,是能使自由之聲響于每一位上帝兒女口中之溝通,讓人類的靈魂,穿過時間的洪流,跨過空間的荒蕪,傳遞至今,并將一直傳遞下去。
自古以來,語言與文字被人們視為溝通的不二渠道。抹去吃比那一場大火所焚下的灰燼,還可見那一抹舉杯而立的身影;撇開病榻上那一個枯瘦的身軀,還可見那不曾停止遙想的靈魂;拋去雖千里忽而往返的靈魂,還可見那與天地同生、暢思宇宙的精神。那是“繞樹三匝,何枝可依”的求賢若渴,那是“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的壯心不已,那是“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思考探究。文人們以言語述其心,或低吟淺唱,或慨然高歌,或訴諸筆端,便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與人的溝通,與國家的溝通,與宇宙的溝通。
但是,溝通又何僅拘于言語呢?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隱溝通于琴音,成就對友誼的千古絕唱;潯陽江頭的琵琶私語含溝通于弦聲,引出“同是天涯淪落人”一嘆;慈母手中的衣裳含溝通于針腳,得來“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的擔憂。世間萬物皆有情,而溝通是心與心的交流,情與情之間的互融,則有情者皆能為之溝通。而一言“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卻是道盡了沉默中的溝通。
無論以何種方式,目的都在于溝通。古語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人不知溝通,不僅無益,更甚者,以致有害。無益者,“酒香也怕巷子深。”不知溝通,不明白表現(xiàn)自己,則人不知我,又何得以獲賞識取機會,從而一展宏圖?有害者,誠如前文所言,不通則堵,但悠悠之口又何以能堵?不溝通,則不明得失利害, 國 君若此于國,國危矣。
反之,如唐太宗,深知此道。“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此番以物、人、事為鏡之過程。便是一種溝通,一種交流。如是,得成其人,成其業(yè),成其國!
溝通,是人與人之間的橋梁,心之距離縮于微毫;溝通,是人與世界的橋梁,世界之大縮于咫尺。學會溝通,世界盡在我眼!
但凡天地之靈,各具溝通之法。溝通,非圣賢之獨有。上至大方之家,下至販夫走卒,皆須之。況人非踽行于世,必存親友,若微夫溝通,何以哉?
溝通,吾以為此乃立足之基本點。離朱之明,察針末于百步之外,不能見淵中之魚;師曠之聰,合八風之調,而不能聽千里之外,不足以治三畝之宅也,應循溝通之法。善與眾溝通,必多助;善與敵溝通,百戰(zhàn)不殆;善溝通于鄰國者,斯得天下矣。古能人志士莫不善于此,乃知其重也。
溝通乃立人立國之本,所以行之。古文人多嘆其仕途多舛,時運不濟或君無慧眼,曾不識人。吾以為,非無圣主,實乃己之過。竟不知表其志,使君明其心,實乃區(qū)區(qū)!猶以高潔自詡,空余報國之情,撫凌云而自惜!人然,國亦然。我泱泱大國,近代受盡凌辱,非民不利,戰(zhàn)不善,弊在鎖國,不與外相溝通而力虧。初猶相抗,因國力之殊甚遠,終不能獨完。返而觀敵國,吐故納新,變革創(chuàng)新,國力甚盛,此乃溝通之力。未戰(zhàn),其果已不在戰(zhàn)矣。惟以地、款事敵,猶抱薪救火,誠不得已。悲夫!昔盛今衰,此為不與鄰國溝通之苦果也。
余已覺溝通之重,然以何為之?夫人之相與,溝通應不卑不亢,不論貴賤,乃可以各言其志,各得其所。然與國主溝通,則應擇其法,婉而告之,乃不至于“文臣死于諫”。忠言逆耳倒于心,非賢主其孰能聽之?古有燭之武,巧言使秦退師;又有藺相如,以空言求璧完;亦有觸龍說趙太后,求得長安君質于齊而救趙。此皆溝通之能士。其若強諫,非但不能救國,其性命亦或不保矣。以婉轉易強硬,智者也!時至今日 ,溝通已不如前,以淺易深,以直易婉,詩意頓失。昔日一出出《陽關三疊》,一枝枝折柳贈別,一漣漣十里長亭之淚,一句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今已不再,溝通之幽情不再。昔日之文甚葩,洗盡鉛華,有風有化;而今日之“白話文”,雖淺而易懂,不及古文之言簡意賅,毫無婉轉之美,以此類文溝通,不可久。圖久遠者,莫如精簡。中華乃禮儀之邦,以謙和婉轉聞于世,而今日之溝通,詭于傳統(tǒng)。甚悲!吾不能變心而從俗矣!
人無溝通,必不得志;國無溝通,恒亡。人欲成器,國欲存久,必有此一技見長。審其時,度其勢,擇溝通之法應適其時、適其勢,乃可以游刃有余,所謂戰(zhàn)勝于外交,快意人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