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學了,你幾時走?”父親問我。
我說:“就明天吧。”接著,父親為我數(shù)了錢,一沓沓紅紅的“老毛頭”裝進了我的腰包,鼓鼓地,隨后撂下一句話“那你就收拾一下吧!”
我沒有回答。
第二天,父親起得很早,捅火爐的聲音將我驚醒。父親在生火,生著希望之火,而我則是那束不爭氣的火苗。我看了一下表,嘆道,“剛四點!還早呢。”唉!這一起床,就告別了我那暖暖地被窩了,看來,我的假期結(jié)束了,父親的假期也結(jié)束了。
就這樣遐想,父親推門而入,看見我睜著眼睛,說道:“趕快起,我送送你。”父親出去了,就在撩門簾的那一刻,我看見夜很黑。隨后,我就起來了。由于母親生病,便利的雞蛋湯喝不上了,只能吃點殘肉剩菜,可喜的是父親已為我溫過了。暖暖的味兒,是暖暖的情。
冬天的夜,這將近黎明的夜,是一年中最冷的光景。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只有手電筒發(fā)著微弱的光,它照不亮這世界,卻照亮了通向希望的路。
父親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當然,既然是送我,父親拿的是最重的行李,而我背得最輕。夜很黑、很冷、很靜,那隱隱的山溝顯得更黑、更幽、更可怕。周圍的鄰居還在睡,遠遠望去,唯有家的燈火還亮著。一路上,父親一言不發(fā),我也沒有說話。一條蜿蜒崎嶇的羊腸小道上,走著一對父子,僅有呼呼的喘氣聲和颯颯的腳步聲,周圍的一切都靜極了,似乎世界僅剩下這兩種聲音了。
走了約半個鐘頭,到了目的地,剩下的時間就是等車了。我放下了背包,父親卻沒有放下,牢牢地抱著,像呵護著寵兒一樣。天氣真冷,凍得我真打哆嗦,捂嚴了脖子和半個臉,并不停地跺腳,父親始終一言不發(fā),像電桿一樣直直地立在那兒。
十分鐘后,一聲汽笛鳴后,車緩緩駛來,直線般的燈光照亮了半個路面和父親的全部,此時天已經(jīng)微亮。我接過父親手中的行李,好重呀!走上了車,還有空座,一屁股坐下,把目光投向車窗外,父親還是站在原地,一言不發(fā)。
車開動了,就在經(jīng)過父親的那一刻,父親沖我一笑,笑得很自然,很自信,而這一笑卻印在了我心里,我的心靈深處。
剛才的一幕回蕩在我的心頭,不經(jīng)意間,我也笑了,不是狂笑,不是傻笑,而是會心的笑。我的父親,我的老父親,你用微笑代替了所有的話語,我……,我閉上了眼睛。
父親此去,再不用打手電筒了,而父親那神秘的微笑,將伴隨在我的學習生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