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占據(jù)整個城市的吆喝聲、木頭房子,還有不知從哪里飄來肉香?如今,被城市逐漸拓展的道路一擠再擠,逐漸成了一條線、一個點,在喧鬧城市的縫隙中艱難喘息。有時,走在街頭,我會猛地止步,那氣味、那聲音、那色彩,直達我的記憶深處,故鄉(xiāng)的一片片拼圖再次歸位。
糯米粑粑清幽甜膩的淡香,在我看來,這就是故鄉(xiāng)。晶瑩的糯米被嚴嚴實實地緊緊裹在碧綠的粽葉里,染上一絲別致的香氣;五色的細線被外婆粗糙而滿是皺紋的手纏得漂漂亮亮??粗每?,解起來卻格外費勁。我多次告訴外婆不必如此辛苦,還得天剛亮就起來做。而外婆每次都是一邊“嗯”一聲,一邊低頭幫我解開一圈圈絲線,層層剝開粽葉。“做得沒有館子里的那么好看,就只好用心一點啰”外婆說完,不好意思一笑。縈繞在鼻腔的粽香、浮現(xiàn)在眼前的微笑,總是能帶給我寧靜。
仲夏午后,午覺醒來,頭腦迷迷糊糊,獨自一人在家,空曠的屋子安靜得出奇,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窗外吵吵作響的竹音。屋外,滿是悶人的陽光,而陽光透過窗前稀疏的竹葉射進房間,仿佛黑夜里一道燈光打在地上,留下明亮的光圈,落下陽光特有的印記。
下過雨,竹更青翠了,雨水順著細長的竹葉脈絡(luò),緩緩地滑動,在葉的尖端匯成晶瑩純凈地雨滴,極快地掉在地上,融進溫潤的土地里。即使是坐在堂屋里,和竹林隔著十幾米的距離,聽著沙沙的雨聲和窸窸窣窣風吹竹搖的聲響,我也能想象雨滴從竹葉上慢慢滑落的美妙情景。聽竹——成了一種享受。竹葉翻飛搖曳,清脆的竹音仿佛帶我進入了生命的旋律,讓人慢慢平靜。
世界在飛速發(fā)展,故鄉(xiāng)也不斷變化,高樓聳立、繁花似錦,城市不斷擴張,吞噬、壓迫著故鄉(xiāng)的文化。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竹林與粽香,讓我在這日漸擁擠喧器的城市,喘不過氣來。
只有偶然踏上一條老街,漫步其中才能觸摸到故鄉(xiāng)的脈搏,聽見它最堅守、最誠摯的心跳。在這條不可或缺的縫隙中,那氣味,那聲音,那色彩,讓我足以逃離城市的喧器,得到心靈的喘息與滋潤。
至少,能獲得片刻寧靜,轉(zhuǎn)身看見回憶,凝視故鄉(xiāng)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