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從來不知道餓的滋味,每頓飯,都是奶奶端著碗跟在我身后面滿屋子跑,等到我玩累了便喂上一口,我的小臉就是這樣被喂得圓滾滾的。有時看到白花花的米粒倒入泔腳桶,我并沒有心痛的感覺。
直到有一回,我參加比賽完從上海回來,遭遇了大堵車,錯過了飯時,我這才深深體會到餓的滋味。
那一回,我去上海參加比賽,細心的媽媽想把一包點心塞到我的包里。“媽媽,我又不是去野餐,帶上這些點心人家會取笑我的!”任性的我拒絕了媽媽好意,我的執(zhí)拗也只好讓媽媽放棄了。
一個小時的車程,我們順利地到達了上海,參加完比賽,時間差不多已是響午,我們立刻上車返回,這時我并沒有感覺到餓,但不久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
高速公路仿佛永遠是走不遠的,餓意卻一點點的涌了上來。突然車子停了下來,我抬頭往窗外一看,前面是長長的車隊,后面也是長長的一隊車。“堵車了!”司機師傅言簡意賅,在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臟話后,拉開了車窗,開始抽煙。
我頓時一陣眩暈,此時已近12點,我的胃部早已經(jīng)開始向我發(fā)出信號,為我的不進食而連連抗議,空無一物的腸子也響聲大作,一陣又一陣地傳向胃部,涌上饑餓空虛的感覺,胃里仿佛住著一個邪惡的小精靈,手持著一根鋒利的長針在左戳右刺,尖銳的疼痛感傳來,我的咽喉泛起陣陣惡心,整個人感到虛弱和疲憊。我擰開礦泉水瓶,“咕咚、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水,期望能夠緩解一下餓的感覺。胃歡快地接受了水,以為它們是食物,然而當它發(fā)覺被欺騙之后,饑餓的怒聲就更響亮了,我只好坐在位子上,無奈地等待著堵車的結(jié)束。
腹中空空,腦中清醒,我不禁想起了平日里被我沒有動幾筷子就被倒掉的飯菜,它們不是因為不太合我的口味,就是因為我急著要吃那些重味的零食而被殘忍的傾倒,我忽略了這些米飯背后“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的農(nóng)民們;我的腦海又浮現(xiàn)起那些我在網(wǎng)絡看到的非洲饑餓難民們的照片,那時候我只驚訝于他們的瘦骨嶙峋,而現(xiàn)在我真實地體會到了那種被饑餓折磨的痛楚。我的心中充滿著愧疚,以前的我竟是如此的不懂事、不珍惜糧食!
那天回到家,已近3點。我捧著米飯大口大口地吃,急于填充胃部的巨大的空洞。當香軟的米飯從我的食道緩緩滑下落到胃里的時候,我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好的感覺。
從那以后,我變了,上初中之后,那些愛美怕發(fā)胖的女同學更是驚訝于我吃飯時候的“三光”,我也因為“飯光”、“菜光”、“湯光”而被她們好奇地稱為“三光司令”。
我知道她們?yōu)槭裁磿@樣地驚訝,因為她們或許并沒有體味過餓的痛,自然也感覺不到糧食的珍貴與腹飽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