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飛舞的螢火蟲,涌動著賦有生機的火花,在黑暗里,閃爍、跳躍……
——題記
月黑見漁燈,孤光一點螢。
黑沉沉的夜,好像肆意潑灑在宣紙上的墨汁,浸潤、蔓延……隆冬,天總是早早拉上幕布。
劇院里,理查德的《瓦妮莎的微笑》緩緩響起,周遭遂靜,隨著輕緩優(yōu)雅的律動,白色的燈光聚焦在舞臺一隅,一個婉約的身影在燈光下翩翩起舞,銀白的裙擺在跳動的雙腿間歡快地舞動,一只右臂搭在微揚的頭頂,構(gòu)成美麗的弧線,輕輕緩緩,裊裊婷婷,像輕捷的燕子,飛旋靈動的腳步滑過舞臺。這是——芭蕾舞者!我伸長脖子陶醉其中……
音樂漸停,燈光悄悄隱匿,猛地,臺下的觀眾愣了——那姑娘居然是殘疾人!我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右手——不,她根本沒有右手。沒有了燈光,她站在黑色的舞臺上,依然格外的耀眼,就好像……對,好像螢火蟲,我打心底里覺得,她就是黑夜中的螢火蟲,閃爍璀璨的光芒,她在飛舞,在發(fā)光!
我心中似驚濤拍岸,潮水在我心中洶涌,咆哮……
轉(zhuǎn)回家中,客廳的一隅,一架靜置很久的鋼琴,甚為孤獨。我輕輕揭開罩簾,灰塵在指尖摩挲,锃黑的鋼琴映出我臉上的失落。它曾經(jīng)是那樣的光彩奪目,在臥室里,在舞臺上,手指在琴鍵上跳躍,流瀉出一曲曲清脆利落的樂曲。鋼琴,音樂,我,一起律動……可是,這位知心的朋友在我進入初中后,就無奈分開了,于是,鋼琴從臥室移出,閑置了。
冥然坐在鋼琴前,那位白衣姑娘的倩影一直縈繞在腦海,她眉間眼角的微笑,她的落落大方,她的自信堅強,她就像孤飛的螢火蟲,迎著風(fēng)和雨蹁躚,越過山巒和峽谷,熠熠發(fā)亮……驀地,我的指尖在黑白琴鍵間飛舞,“鐺……鐺鐺……”,忽若萬馬奔騰,忽似春風(fēng)拂面,忽如流水潺潺……熟悉的奏鳴曲倏然想起,肖邦的浪漫,莫扎特的纏綿……噢,多美妙的世界,我沉浸在音樂的海洋。在音樂中,我找到了最真實的自己、最耀眼的自己。一架琴,一首曲,一顆心,一個夢想!
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賢》,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圣賢發(fā)憤之所為作也。滾滾歷史長河中,哪一位被銘記的賢人,不是“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有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而我,又怎能因腳下不起眼的鐵蒺藜而停止追夢的步伐?何若不做一只螢火蟲,一光一夢想!
我仿若看見黑黝黝的樹叢中滲出一點點光亮,閃爍著,閃爍著,永不停息地尋覓,翩躚、翩躚,渾身帶著希望,透著驕傲,照亮一片光明……
明天以后,向著夢想飛舞、追逐!